娼妓史的開山之作

香港著名的媒體人和創意人劉天賜先生重讀1935年上海生活書店出版的王書奴《中國娼妓史》，大讚王先生學冠東西，真是通識大家。確實當年該書一出版就一紙風行，也不知到底再版多少次，在臺灣五、六０年代也有盜印版，但當時刪掉最後一章的第五節〈廢娼問題〉，恐怕是基於現實的考量，廢不廢娼在當時確實爭議頗大，除此而外內文亦有漏印兩頁之巨，照成上下文不連貫之遺憾。因為是影印出版之故，因此原來生活書店版校讎不精，甚至脫漏字，標點斷句之誤，也都依然故我地保留。讓《中國娼妓史》這本號稱研究娼妓史的開山之作，有了「白璧微瑕」之憾，於是我重新打字排版點校，統一該書引用的書名及篇名。責任編輯陳思佑小姐也投入不少精力於校對，另外重新編排使其較原先的版型更加美觀，因之出版以來頗受歡迎，許多行家紛紛讚美有加，連大陸學者也不斷訂購，此可告慰王書奴先生矣。
《中國娼妓史》確實是重要，因為中國自古以來，女子無才便是德，加上閨女們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於是這些詩人、詞人結交的女性就只有娼妓了。像宋代的大詞人柳永，一直到民國時期袁世凱的二兒子袁寒雲，無一不是流連於娼家，他們為此寫下無數的動人作品，傳誦至今。甚至他們晚年窮困潦倒，身故之後，還是這些妓女們集資為他們安葬的。
當然當時的妓女也不同於今日，她們不僅精於音律，甚至作詩填詞，歌唱繪畫，無一不精。最著名的是明清時南京的「秦淮八豔」，她們是名妓，她們與當時的「名士」在一起，名妓加上才子，自是絕佳的話題。如柳如是與錢謙益（牧齋）、顧媚與龔鼎孳（芝麓）、李香君與侯方域（朝宗）、董小宛與冒襄（辟疆）等，均稱羨於一時。史學大師陳寅恪先生晚年在目盲足臏之下，燃脂瞑寫，窮十年之力，還完成八十萬字的煌煌大著《柳如是別傳》，寫的正是詩人錢謙益與柳如是的故事。
所以娼妓史在中國構成了「青樓文學」，也可說中國文學有大半和娼妓有關，更遑論它與婦女史、社會史的關係，你能說它不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