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卷覓餘情──婉冰散文集

寫親人　憶往事，情真意切
寫景物　抒情懷，細膩傳神

細膩而溫婉的筆調，寫出人間最溫暖動人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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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心中想感謝的女人／心水

2015/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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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真意切細膩傳神

　　說到澳洲華文女作家婉冰，我總是聯想到中國現代以筆名冰心彪炳史冊的著名女作家謝婉瑩。產生這樣的聯想，表面看可能是因為她們共有「冰」這個字。這個字很好、很美，冰清玉潔、婉麗動人，是一種柔美高潔的境界，有一種晶瑩婉約的風采。祖籍廣東南海、誕生於越南、七十年代末定居澳洲、九十年代初開始文學創作的葉錦鴻為何以「婉冰」為筆名，是否因喜愛冰心而有追慕前賢之意，我不得而知，而且也不想向她求證，而更願意保留我自由聯想的權利。
　　其實，我由婉冰想到冰心，還不只是因為她們名字的美好，還有她們思想的純潔、情感的細膩、愛心的博大、為人的友善、為文的執著和橫溢的才華。
　　八年前，在汶萊參加「第六屆世界華文微型小說研討會」時初識婉冰和她的先生心水這對夫妻作家，在會議期間的交談中，獲悉了他們在上世紀七○年代末被迫舉家離開越南、投奔怒海、流落荒島、歷盡艱辛、終獲救援，而後定居澳洲的傳奇經歷，同時也獲得了他們贈送我的兩本創作集：心水先生的《養螞蟻的女人》和婉冰女士的《回流歲月》。因為初次相識就留下了非常美好和深刻的印象，雖然此後見面不多，彼此相隔千山萬水，但心裏卻總有溫暖的回憶和隔不斷的牽掛。六年前，我到澳洲科廷大學訪問，曾在墨爾本短暫停留，與心水婉冰夫婦聯繫，卻恰逢他們旅行在外，雖有未能晤面的遺憾，但我已領略了婉冰讚譽為「人間天堂」、「桃源福地」的澳洲之美好，目睹了他們所居住的全球最宜居城市的風采，也使下一次的見面有了更多的期待和話題。兩年前，在鬱金香盛開的時節，我們終於在「荷蘭中西文化交流國際研討會」上相逢，並一同遊走歐洲六國，數日朝夕相處，相知更深，情誼更厚。他們是活躍在世界華文文壇以文為樂筆耕不輟的少數幾對夫妻作家之一，志同道合、夫唱婦隨、恩愛情深、形影不離，為人稱道和羡慕。心水先生耿直仗義、勇於擔當、平易健談、言辭犀利，有領袖之風。
　　婉冰女士慈眉善目、溫婉賢淑、輕言細語、寬厚細膩，她言語不多，但見面總是淺淺一笑，出語總是對人的關心和讚譽。在年輕人和晚輩的眼裏，她是位貼心的大姐、和藹的母親、慈祥的奶奶。
　　人們常說，文如其人，雖然事實上並非全都如此，但婉冰的為人與為文在基調與風格上確是很相似的，我閱讀她的《回流歲月》、《擾攘紅塵拾絮》、《放逐天涯客》等詩文小說集，得到的印象大致如此。就這部散文集《舒卷覓餘情》而言，我讀後有兩點突出的感受：一是寫親人憶往事，情真意切；二是寫景物抒情懷，細膩傳神。
　　婉冰寫親人的一組散文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首篇〈靈夢〉就令我過目難忘，一讀再讀，餘味深長。作品借夢寫情，抒發對外婆的深切思念。外婆入夢，乃思念所致，可見作者與外婆感情之深厚。夢中的外婆，居所漏水，生活淒苦，作者無限悲切，乃至夢中放聲大哭，實乃真情流露。而噩夢連宵、夢境重現，則愈顯思念外婆之情真意切。
　　夢後拜祭外婆墳墓，寂寥墳地，荒草叢生，墓碑倒塌，棺槨積水，既添感傷之情，又顯夢之靈異。真實自然，又出人意外，這正是點睛之筆，是本文的文眼所在。靈夢雖不可解，大概正說明作者對外婆的感情之深與真，古人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其此之謂歟？〈靈夢〉雖不是新作，是集子中少數幾篇對舊作的「重修」，我讀後仍眼睛為之一亮。我覺得「重修」後的〈靈夢〉有四大亮點：一是開頭更精彩，二是結尾更有韻味，三是語言更精粹，四是感情更深厚。如開篇寫作者夢中見到外婆，舊作是：「從
玻璃窗向外望，竟是外婆滿布歲月的慈顏。」重修的新作改為：「掀起窗簾往外細瞧，竟然是外婆那堆滿歲月的慈顏。」一個「細瞧」、一個「堆滿」，兩個傳神的動詞，使句子由平而奇，情寓於中，耐人尋味。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童年，但每個童年都有難忘的外婆。自幼在外婆家成長、備受外婆疼愛、乃至結婚生子後仍受到外婆千般照顧的婉冰，將對外婆的深情摯愛融入寫夢的短文之中，真中有巧，平中見奇。我以為，美麗而奇巧的〈靈夢〉應是婉冰散文的代表作之一。
　　〈思親淚〉、〈魂在何方〉是懷念父親的散文，鏤骨銘心的思念是行文的線索，父親返鄉尋根、大海逃難、烹調美食、華社服務等生活點滴就是線上之珠，它們串起的是一個具有寬厚慈愛、正直慷慨、樂善好施、勤勞和善等美好品德的好父親。多愁善感的作者甚至在默默依照父親留下的烹調法下廚熬湯之時，也是「邊做邊含著淚水難抑滿腔思緒。」真情洋溢，讀來令人動容。
　　在懷念母親的多篇散文中，婉冰則有更多的直抒胸臆，從〈母親的背影〉、〈母親的眼淚〉到〈暮境苦蓮心〉、〈明日已天涯〉等篇，作者常常睹物思人，見景生情，午夜夢回，悲不能勝，加之自身漸入老境，浮想聯翩，感慨人生苦短、聚少離多，生離已愁苦，死別更傷心。到寫給母親的〈無法呈遞的信函〉，則索性以書信的形式向母親傾訴無限的思念、無窮的悔恨、無盡的哀愁。內容雖然還是日常瑣事，抒發的也是人之常情，但因作者感情的濃烈和真摯而具有了很強的感染力。
　　婉冰寫到丈夫心水和自己的生活情趣的幾篇散文則又別具一番諧趣，而為我所喜歡。〈咖啡情人〉開門見山，又引人入勝。出生咖啡經營之家的男友因其「充溢濃烈咖啡香」，而被稱為「咖啡情人」，這已頗有情趣，而「那股獨特香味，竟誘發日夕思念，讓我漸漸墜陷，而自願沉醉為咖啡嫂。」就更顯得趣味盎然了。在幽默俏皮之中，隱隱透出的是愛情的甜蜜與美好，是作者對美滿婚姻的愜意與滿足。然後，正文則將夫家經營咖啡的盛況、全家每日必飲濃咖啡的習慣、咖啡加工焙烘的工序以及最後店門關閉的結局娓娓道來，感慨遙深。〈群鳥之家〉亦以詼諧的筆調寫自家美麗的後院成為「群鳥之家」的趣事，尤其寫丈夫與群鳥共樂，樂而忘返，妻子則疑惑其是否被芳鄰洋小姐所吸引的一段文字，讀來令人忍俊不禁。作者童心未泯、頑皮逗樂，文筆優美，趣味橫生。〈水之緣〉敘寫自己由懼水、慕水、避水而終於愛水的有趣經歷，揭秘「英雄救美」的雅事，感慨「緣」的魔力，讀來輕鬆有趣。〈舒卷覓餘情〉可視為作者的自畫像，亦是其言志之作。一個多情善感、沉醉書卷、喜愛粵劇、熱愛自然、情趣高雅、與時俱進的淑女形象躍然紙上。
　　婉冰還有一組寫景的美文，值得鑒賞。我印象尤深者是〈拾翠尋春〉、〈秋景撩情〉、〈賞雨情懷〉、〈春雨綿綿〉、〈春舞步遲遲〉等篇。婉冰居住在「花園之州」，墨爾本遍佈奇花異卉，林木蒼翠，四季花色輪流交替，處處色彩繽紛。對大自然情有獨鍾而又敏於觀察、多愁善感的她難免要感時濺淚、對景抒情了。
　　婉冰寫景美文的特色，一是體察入微、語言優美、描摹細膩。〈拾翠尋春〉寫春色春景、群芳鬥豔，是春的禮贊、花的展覽。那頑童般的紫藤、淡雅的茉莉、嬌小的薔薇、淺紅粉白的桃李、綠茵茵的草坪、蒼翠的樹木，千姿百態，各盡其職、各顯其能，它們與百鳥和鳴，共同譜寫春的交響。雨天常常是不受人們歡迎的，但婉冰卻獨愛下雨。無論急風暴雨、微風細雨，還是黃梅陰雨、春夜喜雨，在婉冰看來，都有其美麗可愛處。在雷聲隱隱、大雨傾盆之時，她可以披上雨衣沖進雨網，享受那份清涼沐浴的感覺；暴雨急降之時，她可以躲在屋簷或廁身茅亭靜賞百花樹草折腰擺搖的醉姿，心中油然生出浪漫詩意；而微風細雨中的花草晶瑩閃亮，白亮雨點如珍珠閃爍，又別是一番風采；至於黃梅雨天，則是她臨窗展卷的好時光，那灰淡長空蘊含幽雅詩情，正適合置身書中故事分嘗苦樂悲歡；還有萬籟俱寂中淅瀝不停的夜雨，那是一曲催眠的樂章，正助她慢慢沉入甜美的夢鄉。雨，可以洗滌心中的塵埃；雨，可以讓心境有說不出的輕快。
　　這就是婉冰的〈賞雨情懷〉。二是多用擬人手法、賦予景物以靈性，生動傳神，情趣盎然。〈春舞步遲遲〉寫季節交替，冬去春來，作者渴望冬神離去、陽春早到，卻說冬神「臨別依依，徘徊不舍。若少女情懷，揮手惜別也惺惺作態，對大地像有著無限依戀。」至於爭先覺醒的櫻花、有自戀癖的海棠、歎息風華已過的茶花、彷彿畏懼潔雅寒梅的玫瑰、脈脈含羞的蝴蝶蘭、爭吵不休又締結情緣的杜鵑和夜來香、豪情奔放邀舞劍蘭的野百合，還有無懼風霜有如俠客的柏樹，百花群樹，千姿百態，全用擬人手法，而比擬無不生動貼切，可見作者觀察之細緻，想像之豐富、思想之純潔、文筆之細膩。三是情由景生，借景抒情，感悟妙語，恰到好處。〈秋景撩情〉由滿眼秋色引出「時光流逝如箭，髮鬢都爭先染霜」的感慨。〈春雨綿綿〉則因連綿飄落的春雨觸動久已塵封的記憶。那似斷還續的細細雨聲也像在娓娓訴說人生的種種無奈。作者筆下四季常青的柏樹，修煉成無懼風霜的堅毅精神，是古今人們的楷模！而無論雨聲洗滌心靈，還是花草呢喃勸喻珍惜時光感歎人生，都是作者借景抒懷、托物言志，雖是隻言片語，卻是寶貴的人生感悟。
　　今年春節前夕，心水先生來函告知，婉冰女士的散文新著將在台灣出版，要我撰文代序，雖然心裏忐忑，還是非常樂意接受。待看到電子文稿，又得知他們夫婦已相攜走過風雨五十年的歷程，他們約定今年將舉行新書發佈會以作「金婚」紀念。這樣，新書出版，又別有意義。人生多雅事，文壇傳佳話，我這篇小文也就可以一稿兩用，「代序」之外，就算是我獻給這對我敬重的長輩和作家「金婚」紀念的賀禮吧！

二○一四年二月廿八日於中國武漢
（本文作者胡德才教授、現任武漢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新聞傳播學院院長、世界華文作家交流協會學術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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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本書共收錄四十九篇散文，寫親人間的種種濃情，亦寫世間樣貌各異色彩紛呈的佳景；寫思念、寫哀愁；寫驚喜、寫感恩；處處皆是真摯而濃烈的感情。正如作者婉冰所言：「書中的每篇散文，都是記述我的心跡，撰述我的人生經歷，記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散文最重真情流露的內容，而婉冰的這本散文集，正如書名，處處可見滿盈的真情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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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婉冰，原名葉錦鴻，祖籍廣東南海西櫵，誕於越南湄公河畔。1978年9月全家投奔怒海，汪洋上飄流十三日，淪落印尼荒島十七日，獲澳洲人道收留，翌年3月定居墨爾本至今。
　　現任「世界華文作家交流協會」中文秘書、「臺灣僑聯總會」海外理事會顧問、「墨爾本澳亞民族電視台」常務顧問。著有散文集《回流歲月》、詩集《擾攘紅塵拾絮》，微型小說集《放逐天涯客》等。曾獲北京、廣東、墨爾本、台灣等四地的散文文學獎，與微型小說集佳作獎。熱心於社區服務，曾獲澳洲維州總督頒多元文化傑出貢獻獎、維州州長頒國際義工年服務獎、墨爾本市市長頒「社區傑出貢獻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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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情真意切細膩傳神―婉冰散文集《舒卷覓餘情》代序／胡德才
親情濃烈愛心盈瀉―《舒卷覓餘情》代序／心水
自序：金婚慶典的禮物／婉冰
靈夢
水之緣
思親淚
鳥之家
咖啡情人
天涯放逐
明月情懷
拾翠尋春
秋景撩情
風影留痕
故鄉情結
歲月回流
魂在何方―先父十三週年祭
賞雨情懷
春雨綿綿
賭城巡禮
織女情懷
舒卷覓餘情
母親的背影
母親的眼淚
生命的延續
暮境苦蓮心
春舞步遲遲
煩惱鬢添霜
夢裡的繁華
劫後烙痕深
生命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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