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盡落,風流雲散,書中的才子離我們而去,一個人的離去是人生的規律,一個時代的離去是人世間的嘆息。 前年秋天,台灣著名文化人蔡登山先生來武漢,參加一個海峽兩岸文化交流學術會,期間,約請我和散文家徐魯一晤,此之前我們和他是電子郵件來往的朋友,真實世界相聚半日,更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稱蔡登山先生為文化人,因為他身兼多職,作家、文學評論家、電影製作人、出版人等等,其中包含文化產業。學科專業研究為中國現當代文學,20多年,無論著書立說還是影視出版,例如大陸出版暢銷的他的著作《人間四月天》、《色戒•張愛玲》等,以及由他主持製作的系列記錄片《大師的身影》,由他主編出版的《世紀映象叢書》等等,都是圍繞這一領域展開,由此探討中國大陸清末以來的文化發展及流變,同時成為這一研究領域著名的專家學者。 和蔡先生見面當天,他贈給我剛印出的新著《繁華落盡——洋場才子和小報文人》,書頁間飄散新鮮油墨香味,漂亮的文筆加上黑白資料照片,圖文十分精美,扉頁上蔡先生的題字更是讓這卷新書增添收藏價值。 不應遺忘的時代先驅 書中講敘清末至民國活躍在上海報業的文壇才子的逸聞趣事,一段被人淡忘的歷史,一群被人忽略的文人,時代的驕子,中國傳媒業的先驅,引領西方文明進入封閉內陸的領軍者,我們不應該忘記他們的名字。 陳冷血、嚴獨鶴、何海鳴、周瘦鵑、范煙橋、王小逸、秦瘦鷗、張丹斧、錢介塵、余大雄、施濟群、鄭逸梅、陳定山(小蝶)、蔡釣徒、馮雲夢、陳靈犀、陳蝶衣、唐大郎、陳存仁、天虛我生(陳蝶仙)…… “鴛鴦蝴蝶派”——一個詞抹黑一群人,實際上關於他們後人知道不多,數十年的禁錮消解掉過往的存跡,讓我在蔡先生的書中尋覓逝去的雲煙。 翻開書頁,中途不能罷手,一天時間讀完,縱橫100年中國歷史,爛熟中國現當代文學史的蔡先生,史料的選取和文字的駕馭舉重若輕,涉及龐雜但又緊扣主線,百十年間的人物和故事,生平趣事命運起伏離合悲歡娓娓道來,人物自書中呼之欲出。 面對書頁間的他們,禁不住心生感慨。 紛亂時代放鬆思想的禁錮 感慨他們生逢其時。19世紀末、20世紀初,時代變革,天地翻覆,西方文明海潮般洶湧而入,改良派、立憲派、自強派、革命派,新文化運動,辛亥革命,舊的沒有去徹底,新的又來佔領,新舊文化交融更替,專制國變為共和國,民權、民主、自由,新思想新觀念,留學東洋和西洋,理工法商文政治經濟,越是紛亂的時代越是放鬆思想禁錮,自由的時代誕生自由的文人。 感慨他們生逢其地。1849年上海開埠,荒灘上建起一座新城,法租界、英租界、聯合租界,光怪陸離的十里洋場,經濟繁華催生文化繁榮,西方舶來的傳媒業引領都城時尚之先,《時報》、《申報》、《晶報》、《新聞報》,《小說時報》、《婦女時報》、《自由談》、《紫蘭羅》、《女子世界》,文人是傳媒賴以存在的基礎,傳媒是文人賴以生活的衣食,繁華似錦的都市文化成就了繁花似錦的都市文人,尤其是在上海這一塊土。 感慨他們的才情,琴棋書畫,詩歌歌賦,華洋混雜的學歷,中西文化的底蘊,博古通今的見識,洋洋灑灑的文章,風雅絕倫的品位,與俗世迅速融合的真性情,正因為如此才顯得格外妖嬈多姿——比起今天的我們,他們才算真正的自由,隨心所欲,無所顧忌,自由思想、自由寫作、自由生活。 他們中有報人兼寫者例如陳冷血,有實業家兼寫者例如陳蝶仙,有藝術家兼寫者例如陳蝶衣,有醫生兼寫者例如陳存仁,有報人、寫者、園藝家兼之例如周瘦鵑,純粹的寫作者有眾人熟識的長篇連載小說《秋海棠》的作者秦瘦鷗…… 拋棄數千年官場政治,做一個自食其力的勞動者,不聽命於人,不仰人鼻息,工作和寫作,滿足大眾需要的同時滿足自己的物質和精神的需要,為自己而活,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中國文人,瀟灑無拘束,直到天荒地老。 如今,繁花盡落,風流雲散,書中的才子離我們而去,一個人的離去是人生的規律,一個時代的離去是人世間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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