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里的人：無名氏長篇小說

驚撼文壇的無名氏（卜寧）
湮沒多年的絕版文學小說
首度完整出版

一個人在大絕望中，怎樣逃避現實，而終於又離不開現實
他要如何返回原始，卻還是在人間
如何懂得生命，愛生命，與生命鬥爭，而終於克服生命

卜寧於1942年至1943年在貴陽《中央日報》連載的長篇小說《荒漠里的人》，是他前期唯一一部長篇小說，也是中國現代僅有的一部以外國人在中國的生活奮鬥為題材的長篇小說，其文學史的價值不容忽視。但上世紀80年代至今，港臺和大陸研究無名氏的論者，沒有一位讀到過原作，以致造成諸多誤解和混亂。

名人推薦

【《荒漠里的人》的文獻價值和文學史意義】／李存光
（節錄自本書〈前言 無名氏小說園圃中一枝早綻的奇葩——長篇小說《荒漠里的人》考辨〉）

　　湮沒七十年的《荒漠里的人》現在找到了，但原報至今仍難尋覓，閱者即便看到也因多處文字模糊而難以卒讀，卒讀既難遑論解讀論析、考察研究？因此需要經過文字校勘和文本整理予以重刊，使之以清晰的面貌面對世人，供讀者閱讀品味，論者研究探析，同時保留一份現代文學史上的文獻。
　　《荒漠里的人》無疑是無名氏小說園圃中一枝早綻的奇葩。就的文本意義上看，整理重刊《荒漠里的人》有助於重新審視無名氏一九四○年代的有關韓國人的全部小說。在既有的無名氏研究中，論者的關注更多在《無名書》，由於寫韓國人的作品都寫於《無名書》之前，即「前期」，比較零散，獨立成篇的也大多為「斷片」，因而未得到更多的重視和系統的解讀。在這種情況下，論者對單部作品作「愛情悲劇」、「思鄉情緒」、「與動物的感情」等碎片式的解讀，也就不以為怪了。《荒漠里的人》的重新披露，使論者能以更寬闊的視野從全書的格局中重新解讀評價作者擷取部分章節另加題目單獨發表的《伽倻》、《狩》、《奔流》、《抒情》等作品。同時把《荒漠里的人》置於《亞細亞的狂人》總構想的格局中，重新認識估價從《幻》、《龍窟》、《紅魔》，到《騎士的哀怨》到《荒漠里的人》及《抒情》，再到《北極風情畫》、《露西亞之戀》等有關作品的相互聯繫，以及《無名書》中印蒂的好友韓國人韓慕韓這個人物的來由和性格變遷的內蘊。
　　在《荒漠中的人》已發表的部分中，除主人公韓國流亡者金耀東外，其他的重要人物人有哈拉蘇「三巨頭」——張連長、姚百戶長和「福豐恒」雜貨店田老闆，金耀東的獵戶朋友盛倫和另一位獵戶朋友、韓國人姜載河，「鄂倫春野人酋長」蠻加布，流亡中國的沙俄部下莫梧奇夫婦，韓國女子葉蓮娜等九人。在他們身上作者著墨不多，但這些人物的個性還是比較鮮明的。此外，還寫到若干沒有姓名的「炮手」、漁夫。在作者另行單獨發表的《伽倻》、《狩》、《奔流》、《抒情》中，除《抒情》寫金耀東、葉蓮娜二人，其他基本上選取的是金耀東獨處的故事，它們從不同的側面，表現金耀東在中國東北邊境的流亡生活，通過對惡劣自然環境的反復渲染，和他在惡劣環境中具備各種生存本領的描繪（長途跋涉，泅渡急流，槍法一流，深諳狩獵等），凸現出人物性格的頑強執著，內心世界的痛苦，孤獨，壓抑，和為求生存克服心靈矛盾的掙扎，堅持，奮鬥，刻畫出金耀東這個生命力頑強的硬漢子的鮮明形象。過去的評論研究，雖注意到幾篇作品的系列性，但多作為單篇作品解讀。將它們回歸《荒漠里的人》各章後，不僅在長篇的系統中可有新的分析、新的發現，還可玩味作者抽取這些節次單獨成篇與其審美觀念的關係。
　　《荒漠里的人》雖未能全部完成，但它畢竟以其雄闊的氣勢，深邃的思索，多彩的描寫，獨特的風格，展示出作者的獨到思考和藝術才華，呈現出了無名氏在後來的《無名書初稿》中所表現出的獨特藝術風格，標誌著作者從「習作期」到「創作期」的成功過渡。
　　這部作品充分顯示了作者知識的豐富，視域的開闊，想像的豐贍。不論比喻的巧妙，誇張的奇特，還是辭采的華麗，語句的酣暢，用字的獨特，都別具一格。他描繪大興安嶺自然山川那壯闊粗獷、有氣勢有特色的壯麗景象，令人稱奇叫絕。外興安嶺的森林，花草，動物，河流，湖泊，溝壑，春夏秋冬的四時不同，陰晴雨雪的景象變遷，白天黑夜的時光流轉，獵野雉、麅子、麋鹿、水獺的不同方式和細節，一切都栩栩如生、纖細畢露地囊括在他筆下。作者在描寫一個場面，一種情景，一個氛圍，一種景象時，用放大鏡看其輪廓，用顯微鏡觀其細微，用聽診器聽其聲音，用X光照其內蘊。作者諳熟漢語，好用古奧生僻字、異體字，常自組新詞，又不時加入西方名詞典故軼事，中外結合，古今融通。在修辭手法上，比喻、誇張、比擬、象徵、排比、對偶、反覆、借代、迭音、疊字……，無所不用其極。更突出的是大量「通感」的運用，將聽覺、視覺、嗅覺、味覺、觸覺等不同的感覺溝通，使之相互交錯，彼此挪移轉換，以色比味，以聽代視，眼耳口鼻看聞嘗嗅互通。這些手法，活潑新奇，妙不可言，也有的略顯牽強；別開生面，耳目一新，也有的給人冗贅之感。不論所長還是所短，不論成功還是失敗，不論經驗還是教訓，都在現代文學藝術探索史上留下了深重的痕跡，都值得當今和以後的漢語寫作者以為鏡鑒。
　　《荒漠里的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第一部和唯一一部以在華韓國人為主人公的長篇小說，也是絕無僅有的一部以外國人在中國的生活鬥爭為題材的長篇小說 ，其文學史的價值不容忽視。這部小說的發掘，使一部堙沒多年的現代長篇重新進入人們的視野，為一九四○年代前期的小說收穫增加了一部有鮮明地域特色和蘊含生命哲理的作品。
　　我曾說過這樣的意見：有關韓國人和韓國的作品是中國現代很具獨特性的文學和思想文化現象。其整體的獨特性可以從兩方面認識，一是在現代中國「異域題材」作品中的獨特性，即描寫其他異域人和異域的文學作品相比，中國現代表現韓國人和韓國的作品在創作主體（鮮有韓國生活經驗者，更無一人懂韓國語），描寫物件（背景卻多在「域內」的中國各地），認識論和價值論的意義（中國作者不僅和所寫韓國人生活在同一個現實的世界——中國，經受著同樣的苦痛和熬煎——遭受日本侵略，更以與韓國人相同的價值觀念關注韓國人，力求真實客觀地展現在中國的各類韓國人的外貌、言語、活動和內心世界。讀者通過這些作品能夠直接獲得對韓國人的認識和瞭解）等方面，均顯示出其獨具的特點。二是在「百年中國文學」格局中的特殊性。百年中一九一九至一九四九年的相關作品產生於特殊的時代，是特殊的文學，特殊的文本。就作品看，作者寫作的開放自由，作品內容的充實多樣，兩國文化人之間氛圍的和諧融洽，都是其他時期所無法也不可能比擬的。至於寫作隊伍之龐大廣泛，作者們感情之炙熱真摯，文學體裁之多種多樣，塑造的韓國人形象之豐富多彩，可謂「空前絕後」。因此，我認為，表現韓國人和韓國的文學創作在現代中國「異域題材」作品中，屬於「非常規」的異域人作品；在「百年中國文學」的格局中，屬於「超常規」的異域人作品。這一「非常規」、「超常規」的文學景觀，不但不可逾越，不可複製，也難以重現。這就是這類作品不僅「空前」而且「絕後」（至少在我能看到和想到的長時間內會「史無後例」）的根本所在。
　　中國現代寫作過有關韓國人的小說作者，可以舉出郭沫若、蔣光慈、臺靜農、戴平萬、李輝英、吳奚如、穆時英、巴金、蕭軍、舒群、駱賓基、梅娘、羅烽、端木蕻良、王秋螢、謝冰瑩、劉白羽、王西彥等，其中不乏大家和名家，然而，無名氏表現韓國和韓國人小說，不僅數量的豐富堪稱首位，論作品立意的深遠，構思的宏大，追求的執著，感情的投入，亦無人能與之爭鋒。系統彙集和整理無名氏表現韓國和韓國人的作品，不但是無名氏研究的需要，也是現代文學史研究的需要。整理重刊《荒漠里的人》當是其中最迫切最重要並且首先要著手的一項工作。當然，無名氏表現韓國和韓國人的小說也存在著缺陷。最主要的是鎖定韓國革命志士李范奭為原型，借李範奭的化身金耀東這個「酒杯」澆自己美學追求的「塊壘」，一些鋪排的描寫也有脫離人物實際之嫌。此外，作者雖然力圖通過多種環境、多種關係、多個場景，描繪主人公思想性格的各個側面，但由於其性格的基本面已經定格，讀者看到的多是其思想性格的「表現」和「展示」，難以窺見生動活潑的發展變遷。對於無名氏這方面作品作多視角的研究，對認識現代文學時代風貌和特點，瞭解現代作家開放的國際視野和深厚的人道情懷，觀察現代時期中外文學交流的互通互動，都會有所啟迪。
　　凡此種種，一言以蔽之，這部作品值得重新刊佈！

　　　　　二○一四年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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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九一八」事變之前，韓國流亡革命軍人金耀東逃亡到中國黑龍江西北部大興安嶺，冒著零下二十度的暴風雪長途跋涉後落腳小鎮哈拉蘇，在風雪和饑寒中獨自靠獵賣野雉生活，以一流的槍法和嫺熟的技法狩獲各種獵物，馳馬遠赴達納前第湖畔獵鹿茸並拜會「鄂倫春野人酋長」蠻加布，拼死縱馬跳入四里寬的急流中泅渡逃命，途中結識年輕美麗的韓國青年女子葉蓮娜，展開一場精彩豐富的人生旅程。

《荒漠里的人》是無名氏和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絕無僅有的一部以外國人在中國的生活奮鬥為題材的長篇小說，其文學史價值不容忽視。這部湮沒多年的長篇重新進入人們的視野，為一九四○年代前期的小說收穫增加了一部有鮮明地域特色和蘊含生命哲理的佳作。鑒於刊載小說的原報至今仍難尋覓，閱者即便看到也因多處文字模糊而難以卒讀，為此，經編注者苦心發掘，文字校勘，文本整理，使之以清晰的面貌面世，供讀者閱讀品味，論者研究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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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無名氏（1917—2000）
本名卜寧，又名卜乃夫，筆名無名氏，中國現代小說家。1930年代即從事寫作，號稱「中國新文學第一暢銷書」，多年來各銷五百數十版，歷久不衰。1985年輾轉經香港來到臺灣，晚年定居臺北木柵。

編注者簡介
李存光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教授、博生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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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目次

編輯說明

前言　無名氏小說園圃中一朵早綻的奇葩
——長篇小說《荒漠里的人》考辨／李存光

荒漠里的人

關於《荒漠里的人》

第一章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第二章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第三章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第四章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第五章
一
二
三
四

[附] 抒 情
一
二
三
四
五

附 錄：
一 騎士的哀怨
二 韓國的憂鬱
後 記：關於《荒漠里的人》文本的整理 /李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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