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獄中的神廟：探源‧考究‧解密

監獄裡的獄神，囚犯拜祂，獄吏也拜祂；
延續了兩千多年的獄神廟，卻在上個世紀默默地消失在中國的大地上…

獄神為何？拜祂為何？
神秘的獄神廟，也是一部延綿千年的監獄文化史。

揭開中國古代「獄神廟」的神秘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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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彥修

湖州張建智君約一年前寄來《中國神秘的獄神廟》稿，並命我為此書寫一序言。我乃一竅不通之人，而張君則博聞強志，熟讀各類書文，用功之勤，令我吃驚，無奈盛情難卻，終不能不拜讀此稿，並塗此贅語。
張君此稿，寫法特別。全書（或全文）共八十小段，不置章節，全以隨筆方式出之，夾敘夾議，看起來不易枯燥（當然，用此法，難免有些離題頗遠的文字。）
此書的最大特點，是全有資料根據，上自《尚書》、史漢，下至《蘇三起解》、吳語（不甚入流的）小說《果報錄》中至《紅樓夢》脂批、關漢卿劇作等均在內。讀時倒頗有如入山陰道上，應接不暇之感。
以我之愚見，本書的最大貢獻，是做了一件拾遺補缺的工作。中國關於「獄神廟」的零星資料雖散見不鮮，但從無人對此事作系統研究與介紹，張君此書則補了這個缺漏。雖非歷史巨著，但比哄搶熱門，胡編瞎造的厚書要好。我以為，補一缺門比在繁錦上再添一朵紅花恐怕要好些。這是史書，不大像。是雜史之一種，有點像；是民俗學之一種，也有點像。總之，補了一個缺，就是好事。此書的內容，據愚見可分為三項：一是獄神廟史；二是獄神廟的作用；三是我個人著重的，書中提及的事在客觀上反映了《紅樓夢》原稿遺失或未刊部份恐怕大有價值，非現存高鶚的後四十回可能望其項背。
歷史方面，作者引經據典，監獄中有「獄神廟」之正式設立，起自後漢，而設於獄中，凡獄吏獄卒，尤其是犯人，均須崇祠此神。這當然也是人造雜神之一種，其產生還在中國道教正式形成之前。按某個系統，有財神、火神、灶神、土地神、掃帚神、扁擔神、筷子神、豬圈神等等，不可勝數，名目之多，可以隨時增設。獄神，自然也是這種「克隆神」之一種，不過它的歷史頗老罷了。據本書考證，此種克隆神之出現，還在道教正式形成之前，看來比財神等的資格都要老。東漢時，這個獄神是皋陶，他同帝禹一樣是傳說人物，因職掌刑獄之官，公正不阿，被傳頌為傳說中遠古時代的著名賢人，後又與禹同事，帝禹本擬薦他繼為部落之長，但皋陶的地位是很高的，把這樣一個大人物奉為獄神，當然是很會找祖宗的。這位皋陶，看來似乎是包公之前古代傳說中一個大包公了。把獄神附到他的名下，似乎是要證明封建時代的獄事都是公正無冤似的。據本書作者研究，第二位的獄神則改為「蕭何」了，因此，獄神廟又稱為蕭王廟、蕭王殿等，這個更改是在五代時期云云。為何要更改，似乎還說不清。最有趣的，是在明末清初有些地方又將獄神改為廣東增城縣獄中的一個獄吏或獄卒了。因此人對囚犯有超人德行，冒死同情了一次獄囚，後竟經上司批准，改獄神為他的名字了（名字難寫難刻，此處略去，正文中有）。這是一件大奇事，可見民間甚至少數清官還是崇尚有德之人的，不能不說這是一件值得大書特書的事。
此書的第二個重要內容，是較詳的說了獄神廟的作用。獄神廟即在獄中，另行獨立成小院。比囚禁犯人的監房要好的多，也可改作獄中的優待室。其作用有二，一是大官吏或有大身份的人入獄時如無御旨或權奸密令虐待者，往往無條件先送到獄神廟中優待著。也有某些清官明知入監人純為冤枉者，雖非富貴之人，也令押入獄神廟中使之少受罪。當然，多數是使用銀兩賄賂獄卒後才得以被安置在獄神廟中的。作者舉了一例，一個權勢富家與有夫之婦通姦，又共同殺死姘婦之夫，案發後，用鉅款賄賂，主犯竟能將姘婦及四個侍女同帶入獄神廟中淫樂。因此，獄神廟實為縣官特別是獄吏們的一大貪污來源。看看本書，可以更多一點地懂得封建社會中吃人的禮法統治的黑暗一角荒唐到了何等程度。
第三是屬於我個人的感覺，可能完全不妥。本書在文中引用了多次《紅樓夢》的「脂批」，該「脂批」多次提及獄神廟，並說賈寶玉，王熙鳳以至幾個小丫頭均曾住過獄神廟，即在監獄中待過，而現存的紅樓夢後四十回並無這些內容。我以一個外行人的身分直覺地感到，曹雪芹的原稿是寫了這些內容的，這就比現在的紅樓夢的跌宕幅度大多了。這就是說，曹的原稿的情節、場面還要複雜、豐富、曲折以至宏偉得多（元春回大觀園省親之類只能叫做排場上的宏偉，而不是藝術結構上的宏偉。這一點，我們今天的不少影視及所謂晚會之類，從舞臺上看到的並不是群鶯亂飛，而是鈔票亂飛，一味的鋪張豪華加人海戰術罷了。越是這樣，藝術就越退到無足輕重甚至負面的地位，即糟踏藝術）。因此，從「脂批」反覆強調寶玉等人曾在獄神廟待過，越使人猜想曹公原著的結束部分一定是十分精彩的，比現在動人許多倍的。
因此，這本書是值得一讀的。但我不學無術，說不出個道理來，僅是贅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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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中國古代的獄神廟，顧名思義，是設在監獄中的一座廟，凡獄史獄卒，尤其是犯人，均須崇祠此廟所供的獄神。此歷史神秘，鮮為人知。中國有行業神，如財神、火神、土地神、灶神等等，名目繁多。但獄神廟中的獄神，顯然不屬此行列。因此神不為外人所道，大多數人不得一見。
　　本書以隨筆形式，娓娓向讀者講述了自三皇五帝以來之中國獄神廟的悠久歷史。另講述了中國獨有的獄、獄神、獄神廟於政治社會、歷史文化上的作用。更運用了《紅樓夢》中的脂批，講評了紅學研究中常被忽略與誤讀的《紅樓夢》與中國獄神廟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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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建智，傳記作家，文化學者。對民國人物、《易經》與經營、紅學與獄神廟，素有研究。出版有《現代呂不韋──民國奇人張靜江》、《文博玩家──王世襄傳》、《易經與經營之道》、《紅樓半畝地》、《絕版詩話》、《傷寒名方解析》、《詩魂舊夢錄》、《嘉業南潯》、《烏鎮》、等20多種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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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序／曾彥修
一、遍覓遺蹤
二、夏始作刑
三、奠基坑的人骨
四、獄，以及人同鬼之間的代言者
五、獄，古代人作地窖
六、獄神廟裡的始作俑
七、北寺獄裡肯定有獄神廟
八、皋陶，史書上的第一個獄神
九、皋陶及神羊
十、一位孑遺老人的陳述
十一、剛正不阿，不畏神的范滂
十二、獄吏之尊今始信
十三、一種優待室
十四、林沖亮出柴進的信函
十五、從東漢往上追溯
十六、四代獄之別名
十七、說文解字─獄的起始
十八、獄神的貌相
十九、俞平伯的研究
二十、紅學家趙岡的異議
二十一、獄神廟慰寶玉的情節不可缺少
二十二、脂批的重要性
二十三、顧頡剛的認同
二十四、獄神廟裡還有下人服侍
二十五、探庵還是探廟
二十六、被毀與重建的獄神廟
二十七、又一位獄神─蕭何
二十八、閒話：洪邁之權威性
二十九、皋陶貶為下屬
三　十、獄神廟內坐牢
三十一、獄神廟內的佈局
三十二、《龍圖耳錄》中的描繪
三十三、劉心武的《獄神廟之謎》
三十四、《果報錄》之一
三十五、《果報錄》之二─蕭王殿
三十六、《果報錄》之三─進一步優待
三十七、《果報錄》之四─獄神
三十八、《果報錄》之五─男女同室
三十九、《果報錄》小結
四　十、獄神廟裡審犯人
四十一、詩案史禍
四十二、朱三太子案
四十三、朱三太子案餘語
四十四、《霧城血》之一
四十五、《霧城血》之二
四十六、獄神廟廢除於何時
四十七、隔離室
四十八、《叫魂》─精神專政工具
四十九、貿利之門
五　十、監獄外的特殊監獄
五十一、元雜劇中的獄神
五十二、京劇中的獄神
五十三、心靈的獄神統治
五十四、獄神崇拜
五十五、蘇三監獄
五十六、蘇三監獄的獄神
五十七、再說蕭何
五十八、新魂與舊鬼的暗流
五十九、獄神廟的深層社會原因
六　十、國家學說的天命色彩
六十一、神秘性和忌諱性
六十二、一位獄卒的故事
六十三、第三位獄神究竟為誰
六十四、一些餘聞
六十五、清代獄神之洋洋大觀
六十六、祭者及祭法
六十七、「三結合」
六十八、神權體現王權
六十九、獄吏的獄神觀
七　十、《提牢備考》與《蘇三監獄志》
七十一、獄神處於三百六十行之外
七十二、一致的供奉和不一致的心境
七十三、放著獄神不燒香的後果
七十四、造神效應
七十五、參拜獄神的三種獄囚
七十六、參拜獄神的三種獄吏
七十七、磕頭也是假的
七十八、並非結束語（一）─實乃一大發明
七十九、並非結束語（二）─連續的造神
八　十、並非結束語（三）─多視角審視
附錄一：獄神廟文化談片
附錄二：關於《讀書》討論「獄神廟」
附錄三：沈家本《獄考》
後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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